暴君与玫瑰 07
07 骗局
“等等，先打开箱子确认里面是什么，再动手，一群蠢货。”赫尔穆特强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这样一句。他的面前是被魔杖直指胸膛的忒修斯，以及另外一个面生的金发女人。
赫尔穆特深深地吸一口气，又屏住呼吸，他试图以这种方式平复自己烦躁的心绪。也许是因为忒修斯质问中带着谴责的眼神吧。多年的傲罗经历，他们也曾经是相互信任得可以将背后交给对方的亲密战友。又也许，单纯是因为眼前的这群部下太过无能。他甚至不愿往左边多看上一眼，魔杖一指，不耐烦地解救了被封在墙中的同事。
就在此刻，伴随着肉体与地面的轰然撞击声和部下的痛苦呻吟声，眼前的两个箱子被打开了。
其中一个空空如也。
另一个则深不见底。
众人一片哑然。几个满腹犹疑的傲罗谨慎地往前挪动几步，想一探究竟。可就在他们往着箱子内部深处望去之时，忽然，一声雄浑而悠远的长啸以一种骇人的速度由远处疾驰着逼近，倏忽之间，只看见一个金红色的巨影以气动山河之势猛然窜出。驺吾一声嘶吼，将长绫一般的尾巴一甩，将周围的一群傲罗冲得前扑后仰，无不狼狈。
紧接着，黑压压成群的狐媚子和聒噪的小精灵也纷纷涌出，它们叽叽喳喳地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如密集的箭雨一般，向着德国傲罗们的方向冲去。他们有的因为被拽起裤腿而猛然倒地，有的则被扯住耳朵和衣领而高高提起……直到忒修斯从被啄伤眼角而痛苦万分的傲罗身上轻松拿回了自己和邦缇的魔杖。而邦缇则以她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啪地一声合上了这个堪称潘多拉之魔盒的皮箱。谁也不确定还有什么神奇动物从箱子里跑了出来。
“希望事后不会被纽特杀掉，我们都是。”邦缇气喘吁吁地捂着箱子对忒修斯苦笑，但她的面颊却因为隐隐兴奋而洋溢着红润而好看的光彩。言罢，她接过魔杖幻影移形到了驺吾的背上。
“放心，被纽特兴师问罪之前我会努力活着。”忒修斯在心中默默回答。眼看一群傲罗被一群铁青色的小家伙折腾得无暇还手，已然或倒地昏迷或受伤不起，他终于施出了大范围的“悬停咒”，试图结束这一场闹剧。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和从对面屋顶上施出“冰冻咒”的赫尔穆特，两人的视线交汇了。
“喂！站住！”忒修斯冲着友人的背影大喊道，而后者却不愿回头似的。忒修斯无奈，将一声响亮的“昏昏倒地”径直地甩了过去。赫尔穆特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施出“盔甲护身”挡住这一击。
忒修斯毫不犹豫地幻影移形到了他的面前。此时此刻他们不受任何人的打扰，他渴望的无非是一场真实的碰撞，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或者，一次堂堂正正的决斗。
深知对方所想，赫尔穆特紧紧攥着手中的魔杖，抬手先是回敬了一招“昏昏倒地”。忒修斯见状并不愕然，他将魔杖用力一挥，身前顿时浮现一具无形的铁甲。两方咒语的相遇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清脆却也刺耳，仿佛代替了最初的礼数宣告了这场战斗的正式开始。他们熟练而决绝地向对方接连扔出一连串的昏迷，束缚，石化，锁腿，意料之中地被对方挡过或者破解。两人本就势均力敌，普通咒语的一来一回之间，他们相持不下。直到一阵不约而同放出的高速切割咒在相遇之后没能互相抵消。一阵凌厉的疾风猝不及防地呼啸而过，在彼此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忒修斯扯了扯领带，他能闻得到空气中，对方热血沸腾的声音。
“别让我以为你今年夏天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忒修斯。还是说在办公室里写报告写多了让你忘记了恶咒怎么念——别指望我对你手下留情！”说着，一阵凌厉的荧绿色光芒伴着一句从他的魔杖尖冒了出来。简简单单的铁甲咒不足以防御这一招决绝的“钻心腕骨”了，他直直地冲了上去，施出“除你武器”，裹挟着那一阵绿光将其甩到一旁。下方传来不知哪位傲罗的撕心裂肺的叫声。然而，神奇动物的暴乱之下，他们所在的屋顶也岌岌可危，忒修斯一个踉跄之后堪堪稳住身形，赫尔穆特则因为没能及时注意到身后的断壁而失去平衡一头栽下屋顶。忒修斯就势将身子压低，一个前空翻躲开鸟蛇硕大的尾巴，在转身的间隙对着失去平衡的赫尔穆特来了个短暂的悬浮咒——只有一瞬间，但足以让他拿稳魔杖，并及时幻影移形。
下一秒，两位首席傲罗在地上重新面对彼此。
“为什么选择格林德沃!”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忒修斯，你若还当我是兄弟，就别同情我。”
忒修斯没有说话了，他又何尝不懂。
然而，就在他们刚要举起魔杖时，出乎意料地，赫尔穆特在忒修斯的面前轰然倒下。忒修斯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对面是举着魔杖的熟悉的身影。
“抱歉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公平决斗。”一口法式英语的尤瑟夫・卡玛踱着优雅的步伐向他走来，“我只是觉得，他也应该尝尝被背后偷袭的滋味。”卡玛意有所指。闻言，忒修斯会意地对着兄长撇嘴一笑。 “你怎么在这，其他圣徒呢？”忒修斯问道，然而，很快，四散的瓦砾和倾塌的房屋不允许他们再原地寒暄。
“格林德沃让所有人守在这里，销毁所有的箱子。麒麟呢，她在哪里？”卡玛眼疾手快地抓着忒修斯躲进了一旁的狭小巷子里。
“这你问到我的盲区了，哥……”
“那是什么！”两人脚步匆匆，在巷子里东躲西藏，偶尔解救几个被逃走的狐媚子折磨的可怜傲罗，而此刻，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深肤色男人正被一只凶猛的蓝绿色蝙蝠摁在地上，挣扎不已。
“是蜷翼魔……”忒修斯有点心虚。“噢！梅林啊，怎么连角驼兽都……纽特真的会杀了我的。”忒修斯正在望着眼前这只横冲直撞的灰紫色的庞然巨兽，正发愁如何是好，只听不远处一声口哨，他和角驼兽一齐转过头去，竟是雅各布。忒修斯眼看着这个胖胖的麻瓜冲他招了招手，而身边掠过的火热气息让他意识到，也许他不是在向他招手——雅各布异常灵活地三两下踩着废墟的断壁残垣一跃而起，然后骑跨在了角驼兽的脊背上——他并不像普通巫师和山巨怪那样试图去抓握角驼兽头上的犄角，而是轻抚着角驼兽的脖颈。很快，那只角驼兽竟顺从地驮着他向东南方向飞奔而去了。
“奎妮和罗齐尔他们在那边。”卡玛大喊，“你最好告诉我你知道如何对付这些动物，忒修！你可是一个神奇动物学家的哥哥！”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长处恰好在别的地方！”忒修斯的声音颤抖，他额角的冷汗混着面颊的鲜血淌了下来，他随手一抹，血腥味道染红了魔杖的玳瑁手柄。
当忒修斯・斯卡曼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人群聚集的高台圣地，没人注意到这位傲罗。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正聚焦于前方的另一位斯卡曼德身上。他正郑重地打开皮箱的金属搭扣，向众人展示另一只麒麟——
本该如此。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也都期待这一幕的发生。
然而这一幕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纽特的沉默以及人群的唏嘘。
忒修斯向前望去，在大敞的箱子中，他看到了纽特的一件灰色衬衫，他的手帕，他的怀表，他的望远镜，他的赫奇帕奇围巾，以及一纸世界地形图。
“也许，我们这位神奇动物学家在偷渡麻瓜海关之后，忘了把箱子从麻瓜模式调回来。”格林德沃故作遗憾地嘲讽道。
人群中又一次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纽特的耳垂因为尴尬而泛着红色，他愤愤地盯着格林德沃，但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怨毒，反而带了些失措与无辜。他甚至没能转过头确认邓布利多的眼神，因为，一定是因为太紧张所以脖子僵住了，而不是因为格林德沃狠戾的目光，他想。
“说实话，我不明白弗利部长为何一再驳回你的出境请求。”格林德沃依然故作姿态，“或许，我可以给你出具一份五大洲免签通行许可。哦不，等等，也许要除了北美洲，因为，MACUSA的主席，抱着自己的保密法，只顾沉溺于自欺欺人的表面和平之中，怕是并不欢迎斯卡曼德先生和他的神奇动物！”
“正是这样的MACUSA，确是唯一一个成功抓捕又关押了格林德沃先生的魔法部！”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纽特瞬间认出这是蒂娜的声音！
他顺着声源仰头望去。一头通体银白的鹰头马身有翼兽，正载着许久未见的未婚妻缓缓降落。
蒂娜一身银色长风衣，烫成波浪的刘海儿在被山风吹拂着优雅而动。她身形轻巧地跳下鹰头马，落地时鞋跟与石板碰撞出性感而好听的声音。
纽特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一转念，他忽然回想起昨晚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邓布利多对他说起斯卡曼德夫人的事。
“是妈妈？她让你和波茜一起来的，对吗？”
“母亲大人说了我们会合得来，她说得很准。”蒂娜抚摸着波茜的羽毛。她笑着，圆圆的眼睛闪烁着美丽的光泽，让纽特几乎忘记了他们还在全世界的注目之下。
但蒂娜没有忘记。
“我是来把这个交给你的，为了你，也为了正在注视着我们的全世界的巫师朋友们。”蒂娜拿出了另一个棕褐色的皮质手提箱，郑重地交到纽特的手上。
全世界巫师的目光又一次聚集，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失望。
那是一只小麒麟。
格林德沃歪着脑袋，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随着纽特将蒂娜带来的麒麟抱出箱子，他亦蹲了下来，把手上的麒麟幼崽放在了地上。
有了“新麒麟”的对比，在场的各位巫师很快发现了“旧麒麟”的不对劲，她的步伐凌乱
眼眸无神涣散，仿佛行尸走肉，也丝毫不能回应另一只麒麟姐妹的呼唤。
“这，这只麒麟就是真的！”安东・沃格尔将原本的那只麒麟高高举起，而那麒麟却不巧地断了气。
人群的议论终于爆发了。
“那麒麟是假的！”
“格林德沃控制了她！”
“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这一点！”
“那个人几十个小时前还是通缉犯！”
“……”
面对聒噪的人群，格林德沃丝毫没有乱了阵脚，他反客为主道。
“各位兄弟姐妹们，请稍安勿躁。我，盖勒特・格林德沃，从来不是你们的敌人。既然你们认定了这只新的麒麟，那么，毫无疑问，我也一样。
“让我们共同期待，这美丽纯洁的魔法生灵，所做出的至纯至善的选择吧。
“如果，在场有任何一位巫师或者女巫，他的高尚，他的无私，他的伟大，被这只麒麟所承认——那么，这位必将带领我们走向新的光辉里程的领导者，我也将无条件地效忠于他。”
格林德沃话音刚落，麒麟已然做出了选择。
阿不思・帕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莱恩・邓布利多。
1.纽特：真是社死的一天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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